五到忠勇伯府第二年，已经会认很多字了，也知道了很多关于新主人的事。

新主人年轻时有过很多风流韵事，并未与钟之人结为夫妻，发妻在主人十来岁的时候也与新主人和离了。

新主人做的专门审案的官，很多很多人死在他手上，很多人怕他，也有很多人恨他，恨不得他死。

听主人也很恨他。

五来府里，只见过主人两次。

第一次主人来的时候，新主人不在，主人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，很凶的和五打了一架。

五没打过，牙被打掉了一颗，还差点被扭送官府，好在随风及时赶到，解除了误会。

主人跟新主人长得挺像的，脾气也像，上去冷冰冰的，其实心很软。

主人虽然揍了她，第二日却让人给她送了药来。

第二次主人来的时候，新主人是在家的，五很清楚的记得，那天是新主人的生辰。

五以为主人是来给新主人贺生辰的，但主人没带礼物，表情也是冷冰冰的，两人才了几句话，主人就气冲冲的离开了。

主人离开后，五到新主人笑了，新主人还喃喃的了句“臭子”。

不像是骂人，更像是宠溺。

那一天五才知道新主人其实是会笑的，不仅如此，笑起来还很好。

可惜新主人不笑。

可惜主人也没到新主人的笑。

过完生辰，新主人又忙了起来，偌大的伯府总是只有五一个人，但她不再觉得孤独，她每天高高兴兴的打扫祠堂，盼着新主人回家。
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。

随风成亲后，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，他开了个武馆，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忙，渐渐的就不往伯府来了。

主人也升了官，但他不想一直待在瀚京，主动请任去了南洲赴任，听主人的祖父祖母还有二叔一家都在那里。

主人离京之前，回家里祠堂上了香，那日新主人也在，但他没有让主人知道。

他在暗中着主人上了香离开，又暗中着主人骑马出了城，去往那遥不可及的南洲。

那天以后，就彻底没人来伯府了。

但五多了个地方要去。

那个地方在城郊，是一座尼姑庵，庵里住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师太。

师太破红尘，早在世俗之外，她心地善良，收留了好几位无处可归的断肠人。

五送了沉甸甸的银子给师太，师太没见过她，却不问那钱是谁给的，只谢五慈悲为怀，救了庵里的可怜人。

五回去后想写给新主人，新主人却并不在意。

只是让她给钱。

春去秋来，五着新主人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，背也越来越佝偻。

终于有一日，新主人脱去肃穆的官服，换上了普通衣衫。

辞官那日，新主人很高兴。

他带着五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吃饭，又去了眺望台满城烟火，着着，他的目光就投向了与皇城相反的远方。

五追着他的视线去，却什么都不到。

新主人拿着酒壶，喝了一口，难得与她解释：“在那个方向，有个地方叫越西，那里原本不是昭陵的疆土，是我大哥带兵，把它打了下来。”

新主人的语气满是骄傲。

五歪着脑袋并不知道那人是谁。

眼下朝中最厉害的将.军叫江临翊，听是新主人的侄子，五没有听人提起过新主人的大哥。

那些辉煌的过往和兄弟情深，只存在新主人的脑子里。

许是想起那些回忆，新主人眸底隐隐有泪光涌动。

他欲言又止，半晌拍着五的肩膀叹息道：“人啊，要活在当下，要知道珍惜眼前人，知道吗？”

这些年五读过很多了，她能听懂这句话。